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学生跳完老师跳,这个时代无人幸免

倪刃 黑噪音 2023-11-23

前些天刚在文章中谈及中学生跳楼的事情,今天看到新闻,一位小学老师也没撑住,跳了。

说实话,看到学生跳楼我感到的是愤怒,但看到老师跳楼,我的心情变成了彻底的悲凉。

我们这个社会现在好像没有人是快乐的

没工作的人当然不快乐,但有工作的人也很痛苦:不能及时发工资的、被老板天天PUA的、被同事穿小鞋的,各种加班狗、卷狗。

那老板就快乐吗?更痛苦!行情不好压力大,开着豪车其实负债几百万,找政府办事低三下四,谈项目日夜陪酒。

国企事业单位员工、公务员,这些人快乐吗?似乎也不快乐。现在他们压力也大,工作之外还要不断开会、学习、写报告。更要命的是有些地方还降薪了。

当官的总该快乐了吧?可近些年官员跳楼、抑郁症的新闻,还少吗?

亿万富翁们过得怎么样?看看许老板们,颤抖不。

那些衣食无忧、子女也过顺当日子的退休者,总算幸福了吧?其实也不见得,带孙子带出来各种家庭内部矛盾,亲戚之间也总是一堆破事。

老师跳楼

教育系统成“牢笼”

大家都不快乐,但教育系统里的人可能最不快乐。

中学生的作息表,真能吓死人。

从早上5点多到晚上11点多,中学生完全就是一个疯狂运转的机器,毫无喘息之机。不光学习,吃饭都得卡着点儿吃,否则就没饭了。尿尿拉屎都得按计划来,不能想去就去。更可怕的是,现在连课间10分钟都要被剥夺,好多地方小学生课间休息都只能在教室里坐着,这简直就是毁灭人性。

明明在最好的年华,却过着最像蹲监狱的生活,这就是中国学生。

但现在的问题不仅仅是学习卷,还有对教师的这考核、那考核,于是,老师也开始变得疯狂了。

那位不幸寻短见的老师,生前反复说自己的生活像“牢笼”。其实也正常,学生像活在监狱里,那老师跟着受罪岂不是必然?

现在的学校,官僚主义之泛滥,比起80后上学时真的是增加了几十倍。各种评比、督察、领导检查,让教师疲于应付。

教学成了副业,应付检查评比才是主业;老师不再是“传道授业解惑”,变成了“传政策、授业绩、解报告。”

这就让我想起来过去三年那段时间,大量的志愿者,没日没夜干的活竟然是登记身份信息和填表。关键是,这些表填完之后,根本就用不到。

问:为啥要干这些事?答:领导要求的。

再问领导:你为啥要求基层干这些活?领导答:上面要求的。

大家都只记得考核这件事,却忘记了考核本应有的目的。

如此追问,无穷匮也。

所以官僚主义就是,大家都在为这个体制疯狂地无效忙碌,但却没有人能说得清楚意义和目标。本质上来说,是没有人真正敢于负责,于是只能通过反复的检查和应付检查,来营造一种良好的假象。

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

这位老师跳楼,是“以死明志”,令人悲哀、悲叹,却又似乎蚍蜉撼树、无可奈何。

现在流行体制内生存之道,自我麻木是第一步。要先让自己变成体制的一个螺丝,习惯于接受工作的无意义。就像那些填表员,明明知道这些表格最后都会被扔进垃圾桶,但还是得假装无比认真地去完成任务。

面对那些事无巨细的考核项目,你得把自己假想成为一个“全能者”:不仅要专攻术业,还能精通行政;不光懂学生心理学,还要懂“领导心理学”和“家长心理学”。同时还要学会跨界、交流,还要擅长文笔,写材料写报告。

可是回头一看工资条,一年到头累死累活,但这工资真对得起“全能”称号么?

领导只负责下发任务和评比,才不管你能不能完成。抱怨?那是你太娇气、不“顾全大局”。

这种环境下,但凡还有点理想抱负,就很难生存下去。只有麻木麻木再麻木,才能混得好。

于是,这位老师只能给自己写下一个墓志铭,然后远去。

鲁迅说:“可惜中国太难改变了,即使搬动一张桌子,改装一个火炉,几乎也要血;而且即使有了血,也未必一定能搬动,能改装。”

无人幸免

这是一个没有人真正快乐的时代。无论有钱的、穷的、有权的、弱势的,都一样处于焦虑和不安之中。

昨日不能幸免的是中学生,今天就到了教师。上海万圣节上,人们尽情地宣泄着压力:乙方、学建筑的、上班族、股市……

我们这个社会,似乎变成了一个越来越疯狂运转的庞大车轮,人们只有疲于奔命的份儿,根本没机会停下来歇口气,想想这一切到底为什么。

借用一位哲学家的想法,“自我剥削”其实远甚于外在的剥削。我们这个社会,就处于一种自我剥削的状态。

明明不需要那么多疯狂的教师评比,但就是觉得需要;明明学生课间出去转转有利于身心,但就是觉得老实呆着更安全……这是一种普遍的紧张焦虑症,但根源在于无处不在的控制欲。

想通过控制所有细节来让事情变好,想靠着无尽的检查来让结果满意、让社会安全,以为凭借控制,就能让这个庞大的系统朝着希望的方向前进……

殊不知,社会的规律恰恰相反,就像个体的人一样,给予社会系统充分的“松弛感”,社会才能焕发出活力和生机。

放放手吧,放开掐住自己喉咙的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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